我不得不单身的理由 6
*本章含 马 诺（超微量面）
00.
正牌秘书前几天给我发消息来说他的蜜月旅行快结束了，这也就意味着我归期将近，我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连带看李马克对我的臭脸都顺眼不少。
“你好像很开心。”李马克眼睛还是盯着电脑屏幕，敲着键盘的修长手指也没停下来。
办公室里只有我和他没有别人，也没必要搞尊卑那套。
“你的小秘书蜜月快过完咯。”
“你很急着回去？”声音终止在他敲击回车的清脆一击上，李马克推鼻梁上的眼镜，如平静湖水一般的目光滑了过来。
猜不清喜怒的上司最废我的心神，脑子告诉我要思考一下，嘴巴却率先飞出了语句。
“当然不是了，我是替您开心呀，这两个月来我不知道给您惹了多少麻烦，等他回来之后自然能为您省不少事，我开心都来不及呢，哈哈。”
这个哈哈是我作为打工人给我自己最后留的体面，我只能说是生存本能让我说好话，但我自己潜意识里其实并不想这样，具体体现在这两个字上。
就是为了能让李马克听出来我说的并没有满含真诚，但又要让他挑不了我的刺。
可惜我不觉得李马克了解到了我的心路历程，因为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听我说话，还拿笔在日历上圈圈画画，最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抬眼看我时甚至还带了点笑意。
“那正好，项目也快结束了，周末去团建庆祝一下吧。”
啊？
“我不是公司的员工，我就…”
“你也要去。”
“我…”
“必须去。”
01.
公司包了周六周日两天的滑雪场度假村犒劳项目组的大家，我与大家本就只是点头之交，作为被硬塞进去的人难免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一大清早又被叫来公司集合等大巴车。
前一天晚上习惯性熬夜造成的疲惫让我选择脱离人群，靠着柱子一个接着一个打哈欠。
大巴车到来时清脆的一声喇叭吓了我一跳，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同事们破天荒的安静如鸡，还自发地排成队等待上车。
正奇怪呢，转过脸就看见了站在我身边的李马克。
“你很困吗。”
问句的语气过于平淡，我无故听出点鄙视的意味，心想着我都要回去了，李马克你这人针对我也该有个头了吧。
嘴上却扬起社畜的微笑。
“没有的事，哈哈。”
“李总你可真幽默。”
转头却想起以李马克的身份本是不该站在这种地方的，我刚投去问询的视线，他却先我一步跨上大巴车，并回首瞥我一眼。
这架势他怕是要跟着大巴车一起去滑雪场，我心里发毛但也怕耽误大家，唯唯诺诺跟了上去。
车厢一片寂静，大家果然都安分坐在自己位置上低着头，看手机的看手机，吃东西的吃东西，反正都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源头就是中间靠窗的那个人。
我想找空位坐下，望了一圈却只有李马克身边是空的，大家都不和我对视，我开始暗暗后悔当时下班就直接回家，没和大家混熟一点。
不过就算我积极社交，也不会和谁熟到让人家心甘情愿替我坐老板身边吧。
说起来，还得是我和老板最熟呢。
我一边自我合理化一边像蜗牛一样不情不愿的往那边挪，如愿得到司机大叔不耐烦的催促。
“快点坐，坐下要发车了。”
难得看到李马克非商务的打扮，看起来确实年轻了好多，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大学我追他那会，一样的眼里没我，一样的面无表情。
不一样的只有我，我不再像当初一样有熊熊斗志，我现在身心俱疲，无暇顾及其他，坐下之后就把背包放在腿上，试图集中精神，落在别人眼里却是不停地皱着眉头翻白眼，滑稽的很。
李马克为什么放着他舒适的私家车不坐，非要跑来挤大巴…
无所谓…等到了度假村我要睡他个天昏地暗…
好好闻…好像是李马克身上传过来的香味…
…
我被大巴停车那一刹那脑袋的落空晃醒，窗外已经一片雪白，耳边逐渐清晰的是同事们抑制不住的低声感叹和欢呼。
我眼睛都还睁不开，揉着麻掉的半边脸，一边在大脑里重启意识。
可是为什么我脸会麻。
我猛地坐直，有预感的抬眼，李马克悠闲地合上平板，抚了抚肩上的褶皱，仿佛司空见惯。
大巴很快空了，安静的空气里只有我们俩的呼吸面对面悄悄起伏。
“愣着干嘛，度假村到了。”
他近乎耶稣般的和善让我思考究竟是我吃错了药还是他吃错了药。
可他手里还拿着我的包，我连忙跟了上去。
其实我不太想带这个包的，不太符合我都市丽人的形象，但我家大容量的背包只剩这个粉色的了，现在垮在李马克肩上，倒是滑稽的让李马克平添了几分平易近人。
他要是穿着西装背这个包肯定更好笑。
01.
晚饭前的时间都是自由活动。
来都来了，我决定去滑雪。
服务台的小姐姐贴心的给了我库洛米款式的屁垫，省的我还要组织语言跟她说我不想要那个绿王八，虽然库洛米迟早也会被我坐扁。
我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抱着滑雪板去滑雪场。
我之前有偶然的滑过一次，好死不死的还是能保持平衡的。
当然是新手道。
那陡度高的吓人的赛道我连看都不敢看，我别的不说，珍惜生命这一点还是非常吸烟刻肺的。
同事里面真是卧虎藏龙，一个个呼啦啦的去了高级赛道，我当然不去凑这个热闹，我就一个人在新手道上慢悠悠的往下滑，手里拿着滑雪杖时不时锄一下，有种菜鸟别样的快乐。
只是我没想到我已经尽量选了人少的空地，居然还是会被铲翻。
都没给我回头看罪魁祸首是谁的机会，我就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他的单板上，他也跌倒了，但一言不发，只是双手扶着我的肩膀随着我向坡底滑去。
我甚至还误伤了路人。
得，不仅要被铲翻，还要铲翻别人。
三个人在坡底狼狈地倒作一团，我边拍着身上落的雪边回头看，那人云淡风轻的一侧身就站了起来。
滑单板的要炫技为什么不去高级赛道！
我看着他的单板气不打一出来，偏偏双板横在地上让我站不起来，我只能鼓起嘴巴表达我的愤怒，那人嘴角的笑让我感觉到被嘲笑，让我觉得自己活像一只被锤子惹毛的土拨鼠。
锤子还算有点人性，笑够了还知道伸手要拉我起来，我刚要接受他的帮助，却被身后的人托着腋下提了起来。
“多大了，幼不幼稚。”
耳熟，我呆呆地回头看，那人摘了雪镜我才认出来他是谁，他帮我拂去了肩头的雪，眼睛注视着我面前的人。
啊，我铲翻了我的老板。
强烈的求生欲让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只是还没等我说话，锤子开口了。
“什么幼不幼稚，我又不是故意的。”
李帝努？？
-
“谢谢。”我接过李马克递来的热可可，用香味浓郁又腾腾冒的热气暖了暖冻僵的鼻子，一边用余光注视着相对而坐却一言不发的叔侄俩。
我喝了一口可可，浑身都暖和了起来，忍不住发出大叔一样满足的叹息。
也吸引了他们两人的目光。
“没摔疼吧。”
有屁垫缓冲，我还穿的那么厚，摔一跤自然没有很痛，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李马克放心地点点头，又恢复沉默。
“呃…帝努同学怎么在这呀。”
场面实在僵硬的不行，他们俩倒乐在其中，可我快要窒息了，就找了个话题试图开启聊天。
“他叫我来的。”
没了？
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话题被他一句终结，李马克也是当没听到，一点不想配合我。
我心底的小小火苗越燃越旺。
尘埃也是有尊严的！谁要惯着他俩这臭毛病。
他们喜欢沉默的对弈让他们对去吧，我要继续滑雪去，我还没滑够呢。
02.
没有人打扰，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团建群里说晚餐是自助，社交倦怠心理和美食的诱惑在我的内心纠缠，最终招牌汤饭和空运海鲜略胜一筹，我想在丝毫不引人瞩目的角落里大块朵颐，我都想好了，首先先在门口观望一下，一定要避开那两尊瘟神，主要是李马克，避开了之后就可以敞开肚皮吃了。
正好我中午都没怎么吃。
“你看什么呢。”
身后突然出声的人把我吓一大跳，我趴在玻璃门上张望的动作被他抓个正着，我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弱弱的回头却只有李帝努一个人。
我一边抓着门把手一边竭力装作自然的朝他身后瞥，李帝努一眼看穿，无奈的呼了口气。
“他胃疼，没来。”
“他没事吧。”听到他不舒服我还是下意识的心一揪，可转念又想人家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在这呢，关心哪轮得上我。
于是就尬笑着拉开玻璃门让他先进。
计划有变，不过没有李马克总归是好的。
我来的有些晚了，空的餐桌已经没有了，只有零零碎碎几桌有空闲的位置。
我的算盘又落空了，不过不用和李帝努坐在一起，也算是我万变中的小幸运了。
我刚端着盘子坐下就有热情的同事搭话。
“李总呢，没有和你一起？”
“他胃疼不舒服。”我没怎么思考就搭了白，后知后觉的时候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带了点打趣和八卦。
“呃…就是，我作为他的临时秘书，了解老板的动向是我的职责所在，对吧。”
看他们表情没什么变化，我又补充：“相信张姐肯定是比我还要更细心的。”
张姐是之前请假去度蜜月的正式秘书。
我个人认为这套说辞是完美的，但我看他们甚至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我突然就没了底气。
“…对吧？”
他们无不敷衍的点头称是，又憋着笑低头用餐，我就知道我真诚的解释并没有人听进去。
谁说真诚是必杀技的，呜呜。
可是海鲜好好吃，还有八卦听，也不算吃亏吧。
一顿饭下来，我知道了项目组的小玲和工程部的小城正在搞暧昧，但是有一个人事部的妹妹总是来插一脚所以进展非常缓慢，我还知道了楼下的保安叔叔其实家里有三套房，一点也不差钱。还有李马克其实在张姐之前还有一个小秘书，但是她没有掌握好与老板的距离，被辞退了。
我被这个瓜呛得猛咳起来，同事们哄堂大笑，气氛融洽。
如果撇开隔壁桌那个饭不吃饭一直盯着我们这边的李帝努的话。
我们这么议论李马克，他不会是要告状吧。
我讪讪地朝他笑了一下，他却直接起身往我们这边来了。
李帝努的身份只是项目组某个组员的家属，至于是某个家属，没人知道也没人问，大家只知道他没跟着大巴去度假村，而带家属团建也不算什么罕见的事，见他来了都是友善的打招呼。
李帝努直接双手撑在我的椅背上。
“我看你们这桌好像聊的很开心，就过来凑凑热闹，不介意吧？”
大家都很好相处，有一个还把位置让给李帝努，自己说有事先离席了。
大家继续着话题，肆无忌惮的侃大山，我提心吊胆的听着，但凡聊天有点向着李马克去的苗头我就转移话题，生怕被李帝努抓到什么把柄。
我真不知道这个狗狗眼笑眯眯的小男孩是谁，我满脑子只有那天他竖着的眼睛还有毫不留情面的质问。
你还没说你是谁，我之前没看见过你。
我和你不熟。
不熟还总抢我盘子里的虾子？
这一家子都是强盗吧！
03.
我果然还是适合与世隔绝拒绝社交。
昨晚吃完饭大家约着要去泡温泉，我听着有点心动，同事邀请我也就没拒绝。
露天温泉可是这家度假村的卖点之一，我在他们发的宣传小册子上看到了，背靠雪山，氛围很好，风景也很美。
漂亮是真的漂亮，泡温泉也是真的治愈，可我吹着山风还陶醉在和同事的聊天里，不出所望的着凉了。
在我结束团建就可以回归公司的这个当口。
我躺在床上，全身上下裹在被子里，包得只剩颗头露在外面，羡慕的看落地窗外簌簌落下的雪，还有打着雪仗的同事们，快乐都是他们的，我只觉得吵闹。
“起来喝粥。”
是李马克，他垂眸搅拌着小瓷碗里的咸粥，时不时吹一口散去热气。
“你怎么没一起去玩，你也好不容易休息一下的。”
我费力地翻个身，披着被子坐起来，想去接他手里的碗。
他沉默的躲开，没理会我说的话，舀一勺喂进我嘴里。
我喝了口粥，他还娴熟地用勺尖刮了刮我的唇边。
就像给小朋友喂饭一样。
我还在缩着脖子回味粥品绵密的口感，下一勺就递了过来。
一勺接着一勺，几近狼吞虎咽了喝完了这一碗粥，我终于看出来李马克这是有点不开心了。
他把碗随便一搁，就抱着胳膊脸色阴沉的往后靠。
“我就昨天一晚上没待在你身边你就感冒了。”
“出来玩也能把自己弄生病，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说的对，我无言以对，只能忍辱负重捏着被角躺下装死，把自己卷成筒筒，留一个后脑勺给他。
我听到他叹了口气，然后就没了声响。
这可太好了，接下来就是等他待够了自己走，在这之前我只要不动就行了。
可是我好想玩手机…他敲门的时候我干嘛要吓得扔掉手机装睡啊。
我都工作多久了，这个条件反射真是让我欲哭无泪。
我一边神游一边等待解放的时机，终于听到咔哒一声关门的声音。
他走了！
我闻声而动，欢呼雀跃的翻身坐起，与提着袋子折返的李马克对个正着。
他扬了扬手里精致的礼品袋，表情一如往常，走路声却像是怪兽抬脚踏平高楼大厦一样震耳欲聋。
“珍妮，我只是去拿我托工作人员给你买的度假村纪念礼。”
“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因为生病没法出去玩不开心呢，你好得倒是很快啊。”
我完了。
我以为李马克会把我一顿痛批，但他上来试了试我的额头，反而松口气，欣慰的舒展了眉头。
看多了臭脸李马克，他恍惚间的平和就让我梦回大学。
胸腔又响起熟悉的悸动，我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耳边却只有嗡嗡的声音，我呆傻的眨巴眼，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脸怎么又红了？”李马克眉头再次挤到一处，探身来摸我的额头，“烧明明退了啊。”
我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又神色飘忽的躺了下去。
“那你记得明天别跟着大巴回去了，等我来接你。”他絮絮叨叨帮我掖被子。
“你睡吧。”
真是见鬼了。
04.
李马克以为我还病着，见我一路恹恹的把脸埋在领子里也没说啥，倒是李帝努一直当我看不见似的瞟我，我实在没法再当察觉不到，扭头刚要开口，他就心虚的看向窗外。
整个车程就在我看他他看我这样一种诡异的循环中进行着。
直到我接了个电话。
是小助理打来的，她说公司最近发生了些事，总而言之大部分都围绕着boss的未婚妻。
她打来电话的缘由是公司周年庆快到了。
这个我是知道的，公司每逢整数周年都会大办，今年是第三十个年头了。
“我知道呀，但是不是还有一个月左右吗。”
我掰着指头算日子，还早着呢。
“老董事长把今年周年庆的主办权交给金小姐了。”
金小姐就是郑在玹的未婚妻，性格十分娴静的那位。
“嗯，然后呢。”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接她的话茬还打了个哈欠。
“金小姐最近总是到公司来借着主持周年庆指点江山，boss不做声，但是给大家都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今天下午的总例会她也要来参加，但是我们实在招架不住了…
“珍妮姐，你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啊…”
那边听起来是实打实的身心俱疲，看来这位说风就是雨的大家闺秀有着十分大胆的庆典设计啊。
“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啦，本来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既然这样那就下午见吧。”
我挂了电话，从车内后视镜对上李马克的眼睛。
短暂的对视过后，李马克先移开了视线。
“你今天不休息吗，还去上班。”李马克说话还是一样的生硬没起伏，但语气已经没有最开始我坐他车时那般冷漠疏离，这让我卸了些心防。
“没事啦，本来就没有很严重。”
“你也听到啦，公司里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外借结束了，我也不再把他当做老板，虽然当初追求他的时光不可谓圆满，但这几日的相处让我也释怀了，李马克人还是很不错的。
也算是不留遗憾了吧。
-
说实话一开始我是没有意识到金小姐主持周年庆的严重程度的。
可我回了公司，大家见我都是一副见到救星的表情，我被一路半推半送的拉到会议室，里面正在开会，郑在玹坐在本属于我的位置上，而金小姐在主位上神色飞扬。
小助理被挤到一边给她放ppt，表情又哭又笑。
我趴在会议室的四方小窗上朝里望，首先注意到我的是小助理，她先喜出望外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不停的朝郑在玹使眼色。
郑在玹也终于不负所望看到了我，他终于改变了坐姿，貌似是挥手暂停了会议，勾勾手指让我进去。
我抬头就看到金小姐的眼神，似乎是很开心见到我，抛开郑在玹不说，我其实挺喜欢她的，长相明艳大气，性格也落落大方，所以我回了个笑容。
“珍妮秘书来得正好，宣传片正好差一个女主角呢，就由你来吧。”
嗯？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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