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你】不喜欢我的兔子小姐（中下）
00.
2022年8月12日晚
“真的不用送？”李帝努把手机收进口袋，泽娜不在意的挥挥手。
“真的不用，”泽娜熟练的指了一条路，巷子幽深通向黑暗，“我走这条路两分钟就到家啦。”
“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是别走小路，走大路更安全，我送你。”
“李帝努！”泽娜叉着腰眉头一皱。
“你是不是都忘了我跟你说明天是渽民生日，要准备很多惊喜，你就别浪费时间送我回家了，快去买东西，快去快去。”泽娜推着李帝努的肩膀把他往外赶。
李帝努也没再坚持，但还是叮嘱她走大路，注意安全。
“知道啦，你真是比我妈咪还啰嗦。”
泽娜不耐烦的堵耳朵，等他消失在路口，才松了口气转身走进巷子。
“这条路我都在大晚上走过一万遍了，能出什么事。”泽娜摸出来耳机带上，一边哼着歌一边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前面有个眼熟的背影，等走近他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泽娜惊喜的打招呼。
“诶，你怎么在这呀。”
余光却注意到角落倒着一个穿着校服不省人事的人，身上的脚印仿佛昭示着他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泽娜心下一惊，连忙上前俯身关心倒地的人。
“怎么还愣着呀，快叫救护车啊，他晕过去了！”
“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了，应该马上就能赶来。”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又笑笑。
躺在地上的人眼皮微动，微微睁眼就看到了一张焦急关切的脸，他又看到她身后站立的似笑非笑的几人。
他沙哑的张了张嘴，无声的让她快跑。
泽娜低头去听他想说些什么，却在听到他无力的气音之后浑身发冷的僵住。
“救护车好慢啊，怎么还不来呢。”
“对啊，改天要去投诉一下。”
“耽误了救援可是大事。”
轻飘飘的尾音如此陌生，衣着端正的学生脸上的表情也前所未见，泽娜被逼的一步步后退，很快背靠墙角，无路可退。
她有些呼吸不上来，想要赶紧离开这里，因为她看到那个熟悉的人脸上从陌生的麻木到嘴角扬起的角度，再无辜的歪头，嘴里却说着悚人的话。
“按住她。”
01.
李帝努的小跟班真是奇怪，怎么最近又开始疏离李帝努了，真是一个善变的女人，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赌十块要不了多久珍妮又会不要脸的贴上去了。
这不肯定的嘛，珍妮之前不还为了他跟班上同学打架呢。
别是倒贴还被人家拒绝，没脸再粘着人家了。
谣言又一次转了风向，李帝努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虽然他确实敏感的察觉到珍妮在躲他。
珍妮这几天像是没睡好，整个人没精打采，时时刻刻趴着，今天更明目张胆一上午没动弹，李帝努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还是尊重自己的人设，没叫她去吃午饭。
教室很快安静了，在一声不响的冷空气中干趴着有点冷，珍妮去后面柜子取了运动服外套披在身上，一摸口袋却摸到一个陌生的东西。
张开手掌，是一个崭新的u盘。
又是谁的恶作剧吧，试图加剧孤立的新手段么。
彼时正值午休，教室只有她一人，要想污蔑她偷窃，给她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可太简单不过了。
珍妮平静又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把u盘放到了柜顶上一眼可见的地方。
只是她暗中观察了整个下午，并没有看到想象中某些人眼中的暗潮涌动，直到放学铃响，直到教室空无一人之前，也只有打扫卫生的同学拿起来问了一句这是谁的，没有得到回答便放回了原处。
那个四四方方的物什还躺在那，夕阳西斜，映在盆栽上投下狭长的影子，u盘一半浴在光中，一半藏在暗里，冥冥之中，珍妮又把它揣回了口袋。
就让我看看吧，你们还想耍什么花招。
我奉陪到底。
珍妮回家时，家里一片其乐融融正在吃晚餐，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有暖光的衬托显得格外温馨。
珍妮看起来更像个外人了。
“姐姐！”弟弟吃的像个小花猫，扭头看到她，笑得丢了手里的筷子就扑了上来。
“穿鞋子！”妈妈宠溺的招呼了一声，他却像八爪鱼一样直接缠上了身，把珍妮整个牢牢扒住。
“下去，我很累。”珍妮托着他怕他摔，却又沉重的叹气，垮下了肩膀。
弟弟乖乖下来，又跑回去吃饭，被爸爸妈妈责怪的刮了下鼻尖。
“下次粘姐姐记得穿好鞋子，不然感冒了又得姐姐照顾你。”
“知道啦，妈妈啰嗦怪。”
“妮妮你是洗手吃饭吗还是...”
终于记起要问女儿一句的妈妈把满满一勺饭喂进了小朋友的嘴里，才慢慢悠悠的把目光晃过去。
回应她的只有趿拉着拖鞋上楼然后咔一下轻轻的关门声。
珍妮的书包从肩上滑下，她任它落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个让她分心良久的u盘。
看到它的时候，珍妮的思维就让她把这个东西归类为班上同学的新恶作剧，可是潜意识又让她觉得，这个东西是跟泽娜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来确定这是不是别人的失物。
既然不是别人的东西，那她就带回来了。
把u盘插进电脑，珍妮从抽屉里找出耳机戴好，文件夹里只有空空的一个mp4文件，容量也没有很大。
白光在珍妮眼中跳跃，她神色如常地点开。
无论是突然出现在屏幕上血淋淋的鬼脸，还是某些人抓着奇怪的角度偷拍的隐私照，又或者是恶心人的整蛊视频，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是偷拍的角度，画面开始晃动，从黑变成了看不真切模糊的深红，背景里人影攒动，在突兀的呼吸声里，有人开始说话。
“已经打点好了，李帝努同学明天就会去警局自首。”
“你按照我给你的东西当作证据提交就可以了。”
“作为交换，我会把钱划到你的私人账户。”
“但是你必须得保证我家孩子安然无恙到毕业。”
“若是在他毕业前，泄露了哪怕一点风声，影响了我孩子升学，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话的人似乎把头扭了过来，画外一声轻笑，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珍妮眼神空洞，身体却忍不住颤抖，她把自己缩进小沙发里，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02.
周末，城郊纳骨堂。
来客捧着一束点缀着几只勿忘我的白百合手里提着一杯温热的奶茶，背靠着小小一方玻璃格坐下，包裹在黑色雪梨纸里面的鲜花娇嫩欲滴，她低头看着花瓣上的水珠凝结滴落，在她撑在地面的手背上滑落的过程中留下痕迹变成长长一条的水渍，最后在她的手边化开。
“泽娜，我之前本来答应你改改我的坏脾气的。”
“我食言啦，哈哈。”
“我装不下去了。”
珍妮笑声越来越小，最后声音消散在空气里，又看着地板沉默了好久。
“你知道我在听到李帝努和我说你不是他害死的时候的感觉吗。”
“我感觉我全身的血液都涌进了脑子。”
“我控制不住的想，我的时间都浪费啦，我的时间都浪费了。”
“我觉得气愤，我被耍的团团转。”
“我又觉得好可悲。”
“班上的同学可以在背后嚼我舌根的时候若无其事消遣你，李帝努也愿意为了给他病重的奶奶凑医疗费替真凶顶罪。”
“而我为了你打的这一架师出无名，在别人眼里也要变成是给李帝努出头。”
“还有人给我u盘，告诉我真凶另有他人，向我证实李帝努确实是无辜的。”
“你看，明明有人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却又不站出来。”
“你的离开对于他们来说，或是无足轻重，或是可以被所需之物取代，即便是我为你而来，我也辜负了你。”
“泽娜，你在的话一定会让我放宽心，让我不要在意那些空的。”
“可我一做梦就会看到你呼吸不畅的倒在地上，哮喘药就落在一边，我想去捡，可它被没有脸的人一脚踢开，越滚越远。”
“你在叫我的名字，那个没有脸的人笑得刺耳又模糊，我想抓住他，伸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他一边轻笑着说放弃吧，放弃吧，一边随手一挥。”
“然后我醒了，什么都没了。”
玻璃格里沐浴着柔和阳光的少女被框在照片里，她笑得灿烂，又默默注视着珍妮，不曾言语。
珍妮想起在泽娜离开之前，他们已经有一周没有正经联系过了。
她忙着考试，大部分时间都是泽娜分享她的日常，念叨着让她陪她去学校门口的奶茶店买喝不腻的红豆奶茶，念叨罗渽民臭直男老是欺负她，念叨着月假要一起约着出去玩。
可她只是过了很久才回几个字。
有时是几个小时，有时要过一夜，有时干脆已读不回。
她觉得没什么，她们之间本就是这样的，分享也不是为了得到回应。
直到她接到泽娜妈妈用泽娜手机打过来的电话。
直到她安抚着哭到脱力的泽娜妈妈，陪在她身边办完整个葬礼。
直到她麻木的路过学校门前那个红绿灯口，和朋友打闹时倒着跑的小朋友不慎跌进她的怀里。
有礼貌的孩子们道过歉之后又跑远了。
“都让你看路，看撞到人了吧！”
“那你怎么都不提醒我一下。”
绵长的嬉笑声还在珍妮耳边环绕，珍妮眉目温和，眼里却盈满了泪水，转即泣不成声。
03.
珍妮放任自己流泪的后果就是顶着两个电灯泡般的眼睛来到了教室，于前桌和同桌热火朝天的聊天声中在自己被挤的可怜的位置上坐下，照惯例她会带着耳机趴下补眠。
今天还没来得及趴下，聊天的话题就飘进了耳朵。
看论坛了没，也太劲爆了。
真的没想到啊，真相居然是这样。
他们以前也经常这样八卦学校里的事，偌大的西城高每天也有新鲜的事在发生，珍妮听了两句，没觉得是什么有用的信息，便一如既往的趴下了。
只是李帝努来到教室的那一刻，大家呜嚷拥了上去。
当事人茫然的被围在正中间，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人嘴里在说些什么。
冤枉，错怪，好人。
大家脸上都跳跃着释然的笑意，迟来的愧疚，还有波涛汹涌的善意，而李帝努下意识看向珍妮，她远离喧闹，独留一个后脑勺，小小一团伏在桌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
他得到了所有人的关心，唯独丢了她的。
他就快要看不懂了。
把珍妮带去看望奶奶的确有他自己的私心，因为奶奶一直把这事当成心结，所以只要抓住机会就一定会问真相是否大白。
他答应了那人会独自承担这个骂名，可是珍妮这样相信着自己，他也打心底不想让珍妮心凉，既然真相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就不算泄密吧。
他以为珍妮在发现他如她所想是个好人时，会开心地扑上来抱他，不然至少也会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最不济也会说一句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可是什么都不是，他连一句话都没听到，珍妮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她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他无端的慌了。
珍妮说她不舒服要先回家。
她可能是一时没有接受吧，可能缓几天就会好呢。
李帝努自我安慰着，哪怕垂在身侧的拳头已经攥紧发白，他也竭力忽视那一点可能性。
可珍妮的反常让他愈发不安了。
所以在罗渽民把珍妮叫出去的时候他跟了上去。
珍妮对罗渽民向来就没什么好脸色，也是强忍着没有发作，等到了无人的角落她才甩开罗渽民拽她的手。
“论坛那个视频是你发的？”
“改改你说话的语气。”珍妮扭着自己被抓红的手腕，凉凉的看他一眼。
罗渽民看珍妮麻木不仁的表情怒从中来。
“我真替泽娜感到不值，你都不知道她每天要向我提你多少遍，而你却满脑子想着怎么为别人澄清。”
“你闭嘴，”珍妮终于忍不住了，双眼憋得猩红，她情绪激动的上前戳罗渽民的胸口，“你一个局外人少来评价我和泽娜的关系，你没保护好泽娜已经够我杀你一万遍了，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做什么。”
“与其在这里异想天开脑补我转学来这里的目的，倒不如好好想想害死泽娜的到底是谁。”
“舍不得对好兄弟下手的是你，不是我。”
珍妮气冲冲走了，罗渽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刁难的表情消失，整个人却卸了力，蹲了下来。
他掏出藏在领子里的项链，摩挲着那颗小小的心形水钻。
这是泽娜给他的生日礼物，小女生藏不住事提前把礼物送给了他，还欢呼雀跃着要他把生日那天空出来。
可他在约定好的凉亭坐了一整天也没等到他的惊喜。
只等来了傍晚的电话。
泽娜没了。
随后又是李帝努被指认为凶手，结果却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学校。
接连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接受，面对他的质问，李帝努也只有说不完的对不起。
他不肯相信李帝努会做这种事，但李帝努的行为举止仿佛说明了一切。
大家的生活也就悲伤了几天，轻易就揭了过去，只要他在失去泽娜的痛苦和对李帝努复杂的感情中对现状逐渐习以为常。
然后珍妮出现了，泽娜口中敢爱敢恨的，明媚直白的女孩，在转来的第一天就缠上了声名狼藉的李帝努。
他气愤却无能为力，他近乎执拗的想要证明泽娜不只存在于他的心里，也有其他的人在意着她，甚至为她而来。
就在刚才，他得到了答案。
宝宝，还是有人在乎你的。
04.
珍妮在拐角停下，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从喉咙里哼出冷笑。
“你是泽娜的好朋友。”
珍妮好像第一次在李帝努眼里看到这种受伤的表情，换作之前她会很稀罕的粘上去，可现在她累了。
而沉默在李帝努那里算是默许。
默许代表的含义也不言而喻。
“所以你接近我…”
李帝努嗫嚅着不敢说了，连珍妮的眼睛也不敢看，他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哪怕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如果泽娜真的是他害的，那珍妮这番目的已然达到，他的心绪都被她一颦一笑牵动着，而她避嫌的表情最让他痛心疾首。
可是并不是。
难道这也是他顶替真凶该要付出的代价吗。
“是的。”
珍妮不等他把问题说完就冷静地承认了，她好残忍，居然还笑了。
“在你答应承担并非你犯下的罪时，你就是从犯了。”
“既然你为了你病重的奶奶能做出那么多牺牲，那你继续就牺牲下去吧。”
“你既然已经清白了，那也不需要我的补偿了。”
回到教室，珍妮身心俱疲的在位置上坐下，李帝努座位上堆满了零食饮料，应该是孩子们用以表达歉意的慰问品吧。
与我又何干。
珍妮刚打算趴下，却有人敲敲她的桌面。
“副班长，帮我一起去实验楼送下作业吧。”
是李马克。
她只是象征性的抱了几本，并没有分担多少，李马克却非要她一起，路上有的没的聊两句。
“要不要帮你拿几本啊。”
实验楼平时没人，电梯也没开，他们只能爬楼上去，珍妮看马克搬的汗都出来了，提出要帮忙。
“没事。”
办公室也没有人，马克轻车熟路把作业本按小组顺序码到柜子上，一边和她闲聊。
“你看了论坛那个视频没有。”
作业还挺多，珍妮也搭了把手，闻言看了他一眼。
李马克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你有给泽娜买她想喝的红豆奶茶吗。”
马克嘿咻一声，把最后一摞放到了柜子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就随手拿起喷瓶就开始给一边窗台上的盆栽浇花。
珍妮手里动作慢了下来。
她好像并没有和李马克说过她与泽娜的关系，更没有和其他人说过泽娜的喜好。
“她有个东西落在我这了，你要不找个时间回去拿给她父母？”
珍妮听他咔哒靠近的脚步，身形已经呈警惕状态，，她回过身来，马克手心躺着一个蓝灰相间的气雾剂。
马克逆光而立，面对珍妮逐渐戒备的眼神，嘴角也始终保持着扬起的角度，见珍妮看向他，又赞许的眨眨眼，仿佛要验证她的猜想。
你猜的没错哦。
他笑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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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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